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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瘟神”血吸虫病游荡在江西危害人民健康
2004.07.1223:00

　　（由江西省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广角》供稿）

　　各位听众，欢迎收听《新闻广角》。前不久，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播出了长江中下游五省的血吸虫病疫情调查，这其中报道了我省瑞昌市的血吸虫疫情上升的状况。节目播出后，许多听众打来电话，询问目前我省血吸虫的发生情况。为此，本台记者刘崇智身入高危疫区进行调查。今天请听他发来的报道。

　　上篇：《血吸虫，距省会25公里！》

　　7月7号，在前往南昌市新建县血防站的路上，记者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江西省钉螺分布图，就在这幅图中，新添的一大片区域就在赣江的北支流、中支流、南支流沿岸两岸。这几条支流直接扼守着省会南昌的北大门。钉螺有存在意味着血吸虫有了藏身之所，这里的疫情究竟臬？记者期待着在新建县能打开悬疑。　　在新建县血防站，记者见到了新建县血吸虫地方病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胡位陈。

　　“我们新建县的辖区内，哪些地方出现了钉螺？”　　“2002年，由于赣江北支流，成批的发现急感病人。当时引起了市政府和县政府的高度重视，第二天以后，血防专业部门派了大量的血防专业人员，兵赴赣江北支流，沿江的十二个行政村，当时的发热病人很多。”　　“有多少人？”　　“大概最少有一千多。”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向人们敲响了警钟。　　1958年，毛泽东读到《人民日报》关于江西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的报道后，欣然命笔写道：“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有人还记得《送瘟神》这两首诗。然而，血吸虫――这个“世纪瘟神”又再次现身了。这一次，就出现在拥有450万人口的省会北大门。　　“2002年赣江支流发现这些有螺地带以后，在上级血防业务部门大力重视支持下，我们每年南昌地区对赣江主流一直往下走，和到北支流，南昌县的南支流、中支流，每年查螺，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每年灭螺两次，但是一块最近的草洲是樵舍独洲，虽然血防部门做了大量的工作，现在感染性钉螺基本上在赣江北支流和赣江主流已经控制了，但是对省会南昌潜在的威胁还存在。”　　“我们等下能够到这个樵舍独洲去看一下吗？”　　“去嘛，去看一下。”　　为了确保记者的安全，新建县血防站特地派了一名老技术员随记者前往。　　在樵舍镇的江边，我们最先遇到的是捕捞队渔民涂怀球夫妇，因为患上了血吸虫病，他俩已经歇业在家。“都是怎么染上的？”---“搞鱼弄到的。”　　“你们平时不能注意一点吗？”---“平时怎么注意得到？到河里洗澡，收割，弄饭洗菜也要到水里。”　　“是什么时候得的？”---“那哪知道什么时候得的？”　　“治疗去了多少钱？”---“今年没要钱，去了八块钱，那是买的护肝药。”“去年去了三、四十块钱，我花了上百块钱。我在血防站治的。”　　“自己平时有没有一些什么措施来防护呢？”---“没有什么防护的。”　　看到这夫妇俩的状况，记者感到无法理解。难道疫区的百姓每天只能曝露在瘟神的魔掌之下，毫无防备？记者转身问随行的技术员。　　“象渔民经常在水里，碰到疫区的水，有没有一些什么防护措施？”　　“按说可以搽防护药，但这个东西老百姓要拿钱去买，这是一，第二一个，他经常要下水，你一下不涂，下了水又得了，所以他就没办法了。”　　（渔民）“现在搞渔的弄钱不到，到血防站去治了要花几千块钱，大治，哪有钱呢？”“前前后后，得过几次？”---“我得过四五次。不没有脱身。现在肝硬化了。我没有这么多钱来治，那就拿命来扛。”　　（技术员）“你现在没得晚期血吸虫嘛，你得了晚期血吸虫县里来治不要钱啦。”　　“晚期，那要死了！到了晚期没有用啦。”　　“象你这个捕捞队中多少人得了？”　　“好多人，都有。只要搞渔的人，就有。现在就是没有钱治，有钱治，好多睡到血防站去的。”记者无法面对更多的渔民，只得挥手与这对夫妇道别。　　就在这些渔民的门前，是一片绿绿的草洲，一直延伸到江边。血吸虫的中间宿主――钉螺就喜欢生活在这样的草中。难道血吸虫就隐藏在这片草洲中吗？记者不由得惊叫一声：　　“就是这个草洲？”　　“这叫樵舍洲。你看，这一块，涨起水来，这一块就是水。”　　寄生在钉螺中的血吸虫一旦遇到水，就会溢出来，含有血吸虫的水叫疫水，人一旦接触到疫水，血吸虫就会从皮肤侵入人体。　　“这里都灭了螺的。今年也撒了药。”---“今年什么时候撒的药？”　　“四月撒的药。四月份我在这里搞的。四月份下了一次，五月份又搞了一次。这里因为危害特别大。离居民住房太近了。”　　尽管这片草洲已经灭了螺，记者跨过一道矮圩，伸脚踏进草丛时，还是惴惴不安。　　“这是血防筑的隔脚墙。”　　“这个墙起什么作用呢？”　　“这里可以存钉螺。这个经过硬化后，就不容易趴到钉螺。”　　在及膝的草洲上行走，记者小心地僻开大大小小的水坑，走到了江边。隔江而望是一片更大的草洲。　　“那就是独洲吗？”　　“嗯，叫独洲，又叫杨柳洲，因为这里有条河，把它隔离起来了，在赣江里面，我们把它叫独洲。”　　在渔民的帮助下，我们乘船登上了位于赣江主流上的这块2340亩的草洲。阳光和微风哈护的这片草洲，没有任何恐怖气氛。但就在这绿草之下，随行的技术员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拨开一丛苔草，我们看见了两颗比米粒稍大一点的黑点，这就是钉螺！　　“这个是活的，这两个是活的。”　　“它里面会不会有毛蚴或者尾蚴？”---“有可能有，但要解剖。”　　“那么小的钉螺，血吸虫进去了，它能孵化多少？”---“那就没法计数。”　　“发现这两颗钉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草洲上的钉螺可以测算。”　　“将近十万只钉螺？---“那当然。这还是密度低的。”　　“这里上是哪里？”---“扬子洲，南新，过去就是我们南昌市！”　　“这里离南昌市有多远？”---“25公里左右。”　　“25公里发现钉螺，血吸虫离省会有多远？”---“只有25公里！”　　“这么说很危险了？”---“潜在性危险！”　　各位听众，血吸虫这个“世纪瘟神”已经兵临城下了。它是怎样扩展到这里的呢？明天的《新闻广角》请听

　　中篇《无声的潜入》

　　各位听众，欢迎收听《新闻广角》，在昨天的节目中，记者刘崇智通过在新建县樵舍镇的实地调查发现了一个重要事实：血吸虫离省会南昌仅有25公里。长期盘踞在鄱阳湖外湖的这个世纪瘟神何以进入到赣江内河呢？它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呢？今天请听《“世纪瘟神”，游荡在省会门前》中篇《无声的潜入》　　在离最初发现两个活钉螺不远的地方，我们决定再找一找，看看会有什么新发现。这时记者才发现，随行的技术员竟然是光着手在查螺：　　“这样伸得手去扒不怕感染吗？”---“现在干啦，干就不怕了。正规的不能拿手扒了，要拿镊子扒。”　　这位技术员名叫向景雍，新建县血防站原站长，退休后被返聘。说话间，几个钉螺出现在扒开的草下。　　“七、八、这里九、十！”　　“0、1平方米十个，但有的不均匀。按照我们江西张绍基专家所定的标准，凡是阳性钉螺每0、1平方米超过了0、005只，就是高危地带。”　　“目前我们这里发现了阳性钉螺了吗？”　　“发现了！今年也发现了阳性钉螺。这里还是危险地带。”　　我省血吸虫病主要分布在鄱阳湖区和沿长江流域等地，樵舍独洲距长江200多公里，距鄱阳湖也有近百公里，血吸虫是如何随钉螺蔓延到赣江之中的这片草洲上的？有一种观点认为是洪水倒灌所致，新建县血防站站长胡位陈就持这一观点：

　　（记者）“怎么个情况会出现倒灌？”　　“洪水，这因素引起。赣江主流和北支流，最早它是没有螺的，有可能是环境、生物、洪水、移民建镇这些的实施，各方面的影响。”　　这一观点的主要依据是，洪水期时，当鄱阳湖水位高于赣江水位时，就会出现湖水向江水倒流，洪水中漂浮的大量水草就可能携带着钉螺逆流而上，当洪水退却后，这些水草留在岸边，钉螺也就扩散到了新的地方。这一观点在离湖较近的钉螺扩散区可以得到证明，但对独洲，却难解释。　　在血防战线上工作了40年的向景雍对“洪水倒灌说”有不同看法。　　“根据我们的观察，不可能。因为我们赣洲的水都来是上游往下游，漂浮物不可能到上面来。只能住下漂。我们根据这些情况来看，只能是渔民。主要是渔民丁字网带来的。捕渔的船，有的船底下也会吸附到钉螺。”　　“靠它自身的繁殖要发展到这里？”---“不可能。”　　就在独洲之上，向景雍带我们找到了他的证据。　　“你看，捕捞队的丁字网。原来是没有丁字网的，现在有丁字网。这些丁字网也可能带钉螺。到这里晒网，这一晒网，就把鄱阳湖的钉螺带到这来了。所以这里造成了钉螺的扩散。真正我们发现这个钉螺就是2002年那次调查。”　　“具体什么时候带进来的也不清楚。”　　“我们曾经想把这个原因搞一个研究，报了一个题目，但没有批准。”　　如果这一观点被证实，那意味着什么？向景雍斩钉截铁地说：　　“这里有，相信也可以逆流而上，也有捕捞队，也有搞渔的，也可以上去。所以这都要引起高度重视。只要他的渔网到了钉螺适应的环境晒网，带到哪个地方，钉螺就会在那里滋生繁殖。”　　钉螺的扩散又是如何导致血吸虫的扩散呢？向景雍指着草洲上成群吃草的耕牛，眉头紧锁：　　“这个牛会带来什么危害？”　　“牛本身得血吸虫，它会影响它的畜力。再一个，根据我们鄱阳湖地区污染草洲的主要传染源还是牛。我们这里看到这么多牛。一头牛一天下来，它的粪便又多，到处乱拉，所以一头病牛在这洲上，如果有钉螺的话，它会污染很多钉螺。因为虫卵经过水的孵化以后，孵出毛蚴以后，它就钻入到钉螺里去。”　　“要让农民改变这种放牧的习惯也比较难呀？”　　“那是比较难。目前提是提出几种方法，一种方法就是能不能把它集中在一块圈养。这种方法好是好，但难以办到。现在我们所采用的方法就是临间放牧，所谓临间放牧就是把牛先治好，全部服药。服药以后，到一块没有钉螺的地方放牧。我们这一些有钉螺的地方，就不准它进来。控制它的传染源。钉螺就不会有阳性钉螺。钉螺一般的寿命就是一年，你只要传染源不进来。它的新螺交换一年之后，这个钉螺就没有阳性螺。等没有阳性螺的时候，这批牛又可以放到这个没有阳性螺的洲上来了，这样一搞就可以做到有螺无害。但是对老百姓来讲，按照你的意志来办事，很难。方法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但推行起来艰难。”

　　各位听众，血吸虫已经兵临城下，我们不应恐慌，更不能束手无策，扼住这个“世纪瘟神”的咽喉，我们该如何动作？

　　下篇《抽刀断水灭瘟神？》

　　各位听众，欢迎收听《新闻广角》，今天的《新闻广角》请听《“世纪瘟神”，游荡在省会门前》下篇《众志成城灭瘟神》

　　烈日下的独洲气温极高，记者一行决定在附近的杨树下，一边休息，一边等船。站在树下，记者和随行的老技术员向景雍聊了起来：　　　　“你搞这项工作也40年？”　　“64年开始，40年整的。”　　“关于血吸虫这个事，前后有些什么不同？”　　“血吸虫在防治初期，五、六十年代，那个时候的血防那就更艰难一些。为什么呢？那时候治疗血吸虫没有好的药。那时危险性大，那时候也有一个优点，有什么优点呢？灭螺可以组织劳动力，那时候可以打人民战争。现在不行，现在要找劳动力帮你灭螺，拿钱来。他要给你算钱的。”　　说到这里，老技术员在些沮丧，但过了一下，他又高兴起来。

　　“现在血防，各个方面各级政府都非常重视。这是我们中国的巨大的力量。血防最大的进步特点就是现在吡喹酮这种药物，就改变了过去那种策略了。现在我们湖区严重的地区，在钉螺难以消灭的情况下，以全民服用吡喹酮，全面化疗，控制疫情。过去是办不到的。再一个，我们提出了科学防治，综合治理。要有农林水利等部门综合管理，就是搞一些工程，必须和灭螺工作结合起来。”　　据报道，我省有钉螺面积116万亩，血吸虫病人13万人，　虽然一直都是血吸虫病的疫区，但是，这几年来，根据血防部门统计的数据显示，钉螺面积一直都有上升趋势。为此，2003年我省出台了《血吸虫病重大疫情应急处理预案实施细则》，规定：血吸虫病暴发流行和突发重大疫情时，各级卫生部门必须在6小时内完成向上一级卫生部门的疫情汇报。　　但要解除血吸虫的威胁，向景雍认为，还要真正落实“综合治理”措施，走科防治的道路。　　“根据我们鄱阳湖这边的经验，我们药物喷撒灭螺，它的效果只有80%左右，但是两到三年以后，它又会复原。所以结合农田水利来灭螺是最主要的。我们新建县这边搞了很多灭螺工程。我们在鄱阳湖比较成功就是矮围灭螺。但这项工程，农田水利部门不批准，它影响到鄱阳湖的行洪，作为我们来说是不会的。”　　中国疾控中心寄生虫病预防控制所研究员周晓农就明确指出，国家为根治水患制定了“平垸行洪，退田还湖，移民建镇”的方针，使得许多过去通过围垦消灭钉螺的地区重新沦为适宜钉螺孳生的沼泽地。现在是解决这一矛盾时候的时候了。　　要解除血吸虫的威胁，另一方面就是要加大血防投入。独洲的血吸虫一直没有彻底治理，就是因为经费不足。新建县血防站站长胡位陈作过测算：　　“最少是500万左右，经过血防专家论证，就是从河底下抽沙，最少是100公分，把它埋掉，这是最理想的办法。”　　但这笔资金至今没有解决。　　整个江西血防的投入与所面临的任务也不相称，向景雍对这方面有所了解：

　　“原来92年到98年，这段时间在我们江西南昌地区两个项目的世行贷款，它的经费。第二个是国家试点，它有经费，所以那几年，钉螺控制比较好。这几年，江西相继这些东西都结束了，所以灭螺就困难了。我给你算一笔账，用药物灭螺，我们算最低价，每平方米2克计算，一亩就是要13、3公斤药，一公斤药是40块钱一公斤，那就要五、六十块钱，加上机械、人工费，灭一亩螺要100块。所以光靠这一点血防经费是不够的。现在我们只能说哪里危险在哪里搞。只能这样的。”　　当然，解除血吸虫的威胁，还有一些更基础的工作急待去做。这其中当务之急是提高疫区居民的防护意识。在新建血防站，记者了解到，今年上半年他们就收治了28例晚期病人。记者在采访几位住院病人时，他们都是这样回答记者：　　“你平时知道你接触的水里有血吸虫吗？”　　“不知道有血吸虫，不知道什么病。”　　不仅居民不知道，连疫区的一些卫生院也对此知之甚少。在樵舍，当地镇卫生院的涂院长是这样对记者说的：　　“我们没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对这个东西不是很熟悉，不管是诊断、治疗，查螺方面都不是很熟悉。上面有血防站，我们都很少介入。”　　对于这种状况，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省一附院五官科主任蒋泽先忧心忡忡，他现在正致力于这方面的调查。　　“据我最近在调查中发现，都在狠抓这项工作。但这项工作目前我感到有点缺陷，就是对老百姓的健康教育抓得欠缺。这分两个方面来说，一个方面就是本身忙于这项工作，对它的教育这方面作得不到位；第二，老百姓对这块的知识不到位。血防知识的普及对疫区的人包括农民也包括其它人，尤其是农民，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在这里呼吁，每一个医务工作者，每一个在这方面懂得知识的人，在积极作好血防工作的同时，还要作好对疫区人民的科普教育和预防知识的教育，这样的话，就符合综合治理，做到全民来作好防疫工作。”　　各位听众，血吸虫病是由血吸虫的成虫寄生于人体所引起的地方性疾病，也是一种古老的疾病，从1905年我国确诊第一例病人到现在，近一个世纪了。解放后对血吸虫病进行了大规模的群众性防治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但近几年，这个世纪瘟神的洞穿了我们防范体系，卷土重来，再次正告我们，要达到彻底消灭血吸虫病的目的，还需要作长期艰苦的努力。我们期待着“送瘟神”那一天尽快到来，我们能重新吟起“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的诗句。　　好！感谢收听《新闻广角》，欢迎提供新闻线索，请拨电话0791-8329338、8313490，再会。